疼痛並沒有如預想那樣落在身上，聶臻睜開眼，才發現自己被陸景然護住。他將她整個擁住，那掃帚的力道全都掃在他背上，兩人之間距離這樣近，她甚至聽到他的悶哼聲。

“陸景然？你怎麽樣？”她真沒想到陸景然突然出現，竟然還替她擋下了這頓挨打。

“聶臻，你給我過來！”

姚若梅發現自己女兒被一個突然沖進來的男生抱住，整個憤怒的情緒一下子高漲，她將聶臻快速從陸景然懷裏拉出來，質問更加嚴厲，“說清楚，他是誰？是不是就是送你回家的男同學！”

“不是，我們……”沒關系。

“我來拿校服。”陸景然快一步開口，目光落在聶臻母親的手上，姚若梅拿著的就是他的校服。

“好啊聶臻！你還有什麽要狡辯的，這不三不四的小子都追到家裏來了，你在外面究竟還做了什麽！”

陸景然雖是學霸，但是幾乎不學習，整個人又愛睡懶覺，呈現在外總是一副頹喪的痞樣。就如此刻，他的形象落在姚若梅眼裏，完全就是不好好學習的小混混。

姚若梅提起掃帚還要繼續打，陸景然一把奪過，眼神冷淡，“阿姨，打人是犯法的。”

“你滾開，我教訓我女兒關你什麽事，哪裏來的小癟三……”

“《未成年人保護法》，父母或監護人對未成年子女采用家庭暴力，以毆打、殘害等行為對其造成人身傷害，視情節嚴重追究法律責任。”陸景然從口袋裏掏出手機，當著姚若梅的面按下110，“需要我現在就撥通嗎？”

“陸景然！”

聶臻將陸景然的手機搶過來，三下兩下按完直接關機，然後將人攆到門外。

“你幹什麽？”陸景然眉頭擰著。

聶臻卻是搖搖頭，輕聲說：“你回去吧，我沒事，我媽就是一時沖動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啪——”

門關上，聶臻轉身背靠著門框，看向姚若梅，“媽……”

姚若梅扔了掃帚，眼神冷厲，“跟我進來。”

房間內，姚若梅對女兒進行審問，一問就到後半夜。聶臻除了沒有說書本這些事，其他都如實告知，並且保證自己和陸景然沒有關系。

姚若梅不信，“要是沒關系，他的校服怎麽在你這裏？他大晚上追上咱家來幹什麽？”

聶臻一時卡殼，不知道怎麽回答，她當真沒想過這問題啊。

邊上物理書老神在在，“臻臻，和你媽這樣說，今晚晚自修結束後你發現來例假了，褲子弄臟不好意思起來，一直等到教室同學都走光，陸景然折回來拿東西發現你的情況，出於同學關愛幫助你，又看時間太晚不放心，這才送你回家。”

聶臻聽完覺得不妥當，“這樣不太好吧，我根本沒來，我媽要是檢查怎麽辦？”

物理書：“你床頭櫃有紅墨水，實在不行見機行事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先把今晚糊弄過去。”

聶臻沒辦法，硬著頭皮將物理書那套和她媽重覆一遍，為了表示逼真，此時她咬著唇捂著肚子，一副很難受的樣子。

“真的是這樣？”姚若梅將信將疑。

自己的女兒是乖乖女，從小到大很聽話，也不會撒謊，如果真事出有因，倒是可以理解。

“那個男生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……”姚若梅想到陸景然，仍然覺得不痛快。

聶臻趕緊解釋，“媽，人家是學霸，每次考試年級第一的，人不可貌相。”

姚若梅還想說什麽，隔壁聶陽的哭聲忽然響起來，一聲比一聲淒慘，嚷著找媽媽。姚若梅心疼兒子，只能急匆匆趕過去。

躲過一劫的聶臻靠在書桌旁，腿發軟。

“好險，這事情差點穿幫了。”

數學書卻感嘆：“臻臻，剛才陸景然好man，像個男人，他忽然沖出來保護你，簡直猶如神降。”

聶臻完全沒心思想這些，站了幾個小時腿都酸了，趕緊洗洗睡覺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聶臻起床吃早飯。

姚若梅特意等在那裏，對著女兒一番教育，“你現在是高三，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了，正是緊要關頭，我不管你說謊還是真的，總之所有的心思都收起來，全力以赴的學習……”

聶臻早飯吃完，抱著書本趕緊撤離。她推著自行車出小區，拐彎處卻碰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。

“陸景然？”他怎麽會在這兒？

陸景然昨晚回去一直擔心，總覺得聶臻會受到傷害，他不放心，天剛亮就趕來這邊。這會兒看到聶臻能去上學，心裏松了口氣。

語氣隨即恢覆常態，“路過，老城區這邊的包子鋪味道好，我過來買早點。”

“昨晚上的事情很抱歉，害你挨了打，對不起啊。”聶臻挺過意不去。

陸景然臉色淡淡，輕輕點頭，算是有表示了。

聶臻自討沒趣，覺得場面尷尬，只能騎上自行車去上學。陸景然跟在後頭，和聶臻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，心裏想入非非。

昨晚的掃帚力度挺大，他一個男生尚且吃痛，聶臻受得住嗎？看著一點事沒有，會不會裏面有內傷？

陸景然想要問問聶臻具體情況，但是念頭剛上來就被他壓下去，自嘲：他是她的誰？哪來的權利過問這些。

聶臻和陸景然一起上學，被同班同學看到，一個早讀課結束，這事情就傳的沸沸揚揚。

趙小綿是八卦愛好者，趁下課湊近聶臻悄悄問：“臻臻，你和陸學霸什麽關系啊，你們一起上學唉！”

聶臻一臉坦然，“路上湊巧碰到的。”

趙小綿不信，“怎麽可能呢，你和陸景然的家在兩個不同方向，除非繞地球一圈，要不然怎麽可能一起上學？”

聶臻笑瞇瞇，“他去老城區包子鋪買早點，可能他喜歡那邊的包子吧。”

趙小綿還想繼續八卦，聶臻直接拒絕了，埋頭整理錯題集。

中午時間，聶臻的錯題集已經整理完畢，該訂正的都訂正了，但是要說徹底理解，卻是不行。尤其是數學大題目，她聽老師講解的時候就半知半解，這會兒自己再重頭算，已經模糊了。

沒辦法，她只能去辦公室求助老師。

數學老師是個剛大學畢業的小年輕，對於過來問問題的學生特別熱情，照著不同思路給聶臻講解。一口氣說完，目光關切，“聶臻，聽懂了嗎？”

聶臻一臉為難，不好意思說不懂。

數學老師卻秒懂，忍不住嘆氣，“聶臻，其實這樣的數學大題對你來說挺難的，你的基礎不好，該抓的應該是前面的基本題。一張數學卷子150分，如果你能把基礎題都做對，110分不在話下。”

頓了頓，又說：“聶臻啊，你挺努力的，老師都看在眼裏，其實我的建議呢，你不妨找個家教，一對一進行輔導，將基礎部分補紮實了，對你分數提高很有幫助。”

聶臻家裏不富裕，有了弟弟之後經濟更加緊張，找家教輔導這種事，她根本不敢想。

這事情到死胡同了，聶臻只好找借口含糊過去，從辦公室離開。

下午的課繼續講解試卷，聶臻認真聽講做筆記，趙小綿看不過去，拉著聶臻去洗手間。

聶臻：“我沒感覺。”五分鐘可以多做幾道題目呢。

趙小綿忍不住白眼，“臻臻你別做了，做的頭都快埋進去了，就算不上廁所，好歹洗把臉啊。”

聶臻只能陪著趙小綿過去，回教室的路上，聶臻和人撞上，擡頭一看，那男生已經走過去了，而她手上不知何時被塞了一張紙條。

“是陸景然，唉他人怎麽這樣，撞到你也不說對不起。”趙小綿憤憤不平。

聶臻捏著紙條心跳的厲害，等到一個人時才悄悄打開。

【放學別走，等我。】

簡單一句話，沒頭沒尾。

聶臻卻紅了臉，不知怎的想到陸景然那些書本的話，它們說陸景然在偷偷暗戀她。

數學書擺在最上面，看到字條上的字，直接嗷嗷直叫：“臻臻，那小子想幹壞事！”

數學書振振有詞，語氣一秒切換，“小丫頭，這麽聽話？我讓你不走，你就當真不走麽。是不是……嗯～”

其他書本語氣嫌棄，紛紛表示欣賞不來。

物理書：“臻臻，你要記得你的理綜啊，我們要努力爭取250，理綜太差總分會拖後腿的。”

英語書：“Study hard and make progress every day。”

語文書：“陸景然真沒品，古人相約一般賦詩一首，比如‘我醉欲眠卿且去，明朝有意抱琴來’，瞧，多有詩意。”

聶臻：“……”

她默默的將紙條收起來，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。不過臨近放學最後一節課，她的情緒還是受到影響了，時不時的低頭看時間。

物理書嘆氣，“臻臻好好學習，我讓小夥伴註意陸景然的動向。”

聶臻被抓包，臉色尷尬，支吾著解釋，“我就是……怕他耍我，畢竟上次……他也這麽說。”

物理書：唉，果然還是期待的啊。

幾本書一合計，直接形成一條信息鏈，時不時給聶臻傳遞陸景然那邊的消息。

五分鐘後，“臻臻，陸景然上課在睡覺。”

再五分鐘後，“臻臻，陸景然還在睡覺。”

最後五分鐘，“臻臻，陸景然已經睡死過去了。”

聶臻等到放學，一直安安靜靜坐在教室裏，陸景然沒走，她也不好自己先走。直到教室裏所有同學都離開了，原本趴在桌上睡覺的男生忽然坐起來。

陸景然從課桌底下拿出那本詞典，信步向聶臻走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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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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